关于

(活击审x花丸婶)风行水上

没馅汤圆:

我流活击审x我流花丸婶
文笔吃屎,智商喂狗
没有刀片也没有糖,一个仅此而已的故事
感谢微微吾友给我隔空提供爱的鼓励

*

如风行水上,过了无痕。

*

春天。

院子里的樱花又开了,她呆在房间里隔着窗户老远就看到了那一大片烂漫的粉色,层层叠叠堆在一起,活像被夕阳染红了的积雨云。

长谷部敲敲门框说主您的快递到了我帮您签收放在您房间门口了记得拿,她从矮桌下面扒出笔记本查看订单——啊,是从网上订的一批零食,还有几大盒毛线。

短刀们喜欢的甜味小饼干、鹤丸上次说过感兴趣的整蛊用怪味豆、在本丸大部分刀剑男士中都非常受欢迎的豆大福,她干脆利落的刨开快递纸箱,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清点,确保没有问题。

毛线是打发时间用的,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但她需要给本丸这么多人织围巾,等织完也该入冬了。

虽说是每种颜色都买了,但既然是给他们织的,还是让他们自己挑颜色比较好吧?她一边把毛线从巨大的纸箱里往外掏一边想着事情,纸箱很大,大得能把她整个人都塞进去,她趴跪在地上以十分不雅观的姿势一头扎进箱子里,伸手去够卡在角落里的那几团。

“主,隔壁本丸的审神者来拜访了。”

门口传来长谷部的声音,她一惊,一脚勾到散了的毛线团,连人带纸箱一起扑出了门口,一个标准的武士跪跪在了近侍脚边。

啊啊啊超丢人!她叉手叉脚的理着缠了一身的各色毛线,惊慌失措的四下张望:“人、人呢?”

“……那位审神者在大广间,他初来乍到,只是礼节性的过来拜访,您请不要这么紧张。”

“但、但是,我这是第一次见同事啊……”

她回头看看乱七八糟的室内,犹豫着要不要揣两袋小饼干给那位同事做见面礼,她有点怕生,也不爱出门,并不清楚面对初次见面的同僚该作何举动。

“那位审神者并不是个可怕的人,您放轻松些,平常对待就好。”

把她从地上扶起来,长谷部十分贴心的安慰她。

不是个可怕的人,什么样的人对她来说即使是陌生人也不可怕呢?娇小的、可爱的、态度温和亲切的,如果是女孩子就最好了。

一路揣测着,她跟在长谷部身后来到了大广间。抱着七分紧张三分期待扒着门框探出一半脑袋,席上果然有着一个小小的雪白背影,明明她没有说话,那位同事却像背后有眼一样转过了头。

“你好啊,前辈,我是新搬来你隔壁本丸的审神者,以后请多指教。”

他微微弯起唇角,对她露出一个春风般柔暖的笑容。

“……啊,你、你、你好。”

结巴了两下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语言功能,不善交际的她被长谷部轻拍了肩头才想起此时应该打招呼,赶紧慌慌忙忙鞠了一躬。

他依旧保持着微笑,完全没有鄙视她这个糟糕前辈的意思。她鼓起勇气抬眼看他,努力回以他同样的笑容。

她就这样认识了娇小的、可爱的、态度温和又亲切的后辈,他笑起来十分好看、就算不是女孩子也让她一见倾心。

此时正直春季,庭院里的樱树花开茂密,朦胧如同云层。

*

夏天。

房间门口的快递纸箱已经堆积如山,亏得长谷部帮她收走了一批才没让快递箱子把门堵起来。屋内的挂壁空调不停地发出轻微轰鸣,配上窗外声声不绝的蝉鸣,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眼睛一闭倒头大睡。

哒哒,障子门被轻敲了两下。

“主,隔壁本丸的审神者大人来访。”

啊,是长谷部的声音。她有些犯困,意识就像融化了的冰棍糖水一样黏糊,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哝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

嗯……有人来访,但是谁会来拜访她呢?

好像,也就只有那位……

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张端丽的少年面庞,她下意识发出啊地一声,整个人从榻榻米上弹了起来。

“长、长谷部……!”

哐地推开障子门,她一把扯住近侍的绶带:“他……他人呢?”

“他在大广间等您。”

压切长谷部站在原地看着自家审神者满脸慌乱的捋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光着脚就蹬蹬蹬跑了出去,跑没几步又折返回来冲进房间打开角落里的单门冰箱一通乱翻,掏出两只冰棍塞进怀里又跑了出去。

“您慢一点……那位大人才刚到,您不用这样着急。”

“我……我知道!”

虽然说着知道但她的脚步一点儿也没放慢,本丸走廊的木地板被她踩得震天响,引得一众付丧神纷纷侧目,他们鲜少见向来躲在房间里不出门的主人这样匆忙的奔跑,好像赶着去抢什么限时限量商品一样。

“午安啊,主人。”

“午安!”

“主人你跑什么呢。”

“我没在跑!”

“当心脚下啊。”

“谢谢!”

一路和人打着招呼跑去了大广间,她气喘吁吁拉开门,一句久等了还没出口就哽在了喉咙里。她看到她家的鹤丸国永正在和他聊天,两个人都穿着一身雪白,乍一看和失散多年的兄弟似的。

“哦,这就来了,跑得挺快嘛主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脸就红了。

“我……我没跑……就是走、走过来的。”

一边反驳一边欲盖弥彰偷偷用手抚平皱巴巴的绯袴,她一时之间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僵立在门口。

“好久不见,前辈。”他说话了,声音还是一如记忆里那样好听,他拿起小案上的纸包朝她晃了晃,眉眼弯弯,“我给你带了手信,是江户时代的豆大福哦。”

“欸?真的是江户时代的?”

惊讶着还能有这种操作,她非常自然的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接过他递来的点心拆开包装。虽说是江户时代的大福但看起来和普通点心店卖的也没什么差别……她暗自腹诽着,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

“当然是开玩笑的,不能把过去之物带到此世来,是每个审神者都知道的规矩吧。”

“食物的话……我觉得带过来也可以吧,反正都是要吃掉的。”

她又脸红了,这次是觉得不好意思,这条规矩她当然也是知道的却一直都没怎么在意,与他相比她是个非常不尽责又不认真的审神者,虽然早早就有这个认知了,但如今经由他口说出来,还是让她觉得自惭形秽。

“我家主人对规矩啊条例啊这些东西比较随便,您还请别在意。”

倒是鹤丸先开口打了圆场,他伸手拍拍她的头,用非常随意的口气道:“既然主人来了,客人就由你来招呼咯。”

“欸?等……”

没等她说完付丧神就脚底抹油溜了,她扯着自己的袖子觉得浑身不自在,摸到怀里某个冰凉的东西后才想起她也给他带了东西,掏出已经有点融化了的冰棍,她伸直了胳膊动作别扭的递给他:“给、给你。”

“给我的吗?”他看起来有些意外,接过冰棍扯开湿漉漉的包装袋,他看着面前两根并排粘合在一起的、造型奇怪的冰点有些不知所措,“这真是……非常奇特的造型呢。”

“这种冰棍的话,是这样吃的。”她拆开另一袋非常熟练的嘎嘣一下将冰棍一分为二,她经常在本丸和短刀们这样分享,保证从中间分开绝对不会掰坏是她为数不多值得自豪的特技之一,看到对面的少年脸上露出了应该可以称之为惊讶的表情,她不禁有点得意。

哼哼~原来他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啊,头一次找到了作为前辈的感觉她有点高兴,然而很快就发现了新问题——她没看包装随便拿了两根冰棍,而这两根偏偏好死不死都是二合一,她现在手里一左一右拿着两根冰棍,看起来……有点傻。

冰棍还在融化,糖水顺着木棍滴到了她手上,是、是再给他一半还是自己把这分开的两根都吃掉呢?

温热的鼻息混合着冰棍的冷气柔柔地扑到她手背上,少年低头咬了一口她左手的冰棍,变戏法一样把自己手中那根换给了她。

“是平成时代的味道呢。”

眨了眨眼睛,他对她笑。

“……不、不要用这种奇怪的说法啦。”

她触电似的低下头把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冰棍,明明开着空调,模式也好好调到了制冷,为什么感觉脸这么热呢。

夏天果然很麻烦啊,就连风都是滚烫滚烫的。

*

秋天。

围巾已经织好了一大半,她数着剩下的毛线,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是什么呢?

把大家的要求和喜欢的颜色都记在了手账上,已经织好的围巾也好好收进纸袋里贴上名字标签,出去远征的第三部队还有半个小时就回来,院子里的落叶被扫作一堆一堆,点上火埋进田里刚收的红薯,香甜的气味透过窗户缝隙静悄悄的钻进来。

一切都一如往常。

“主人,主人。”

房间门口传来短刀们的声音,她拉开门,看到粟田口家的短刀们捧着一袋蒸腾着热气的红薯送到她面前。

“这是我们和陆奥守殿下一起烤的红薯,太多了吃不完,主人送一些给隔壁的审神者大人吧。”

……咦?不是送给我吃的吗?

“主人可以和那位大人一起吃嘛,”乱藤四郎拉着她的双手把她往门外拖,用软绵绵带着点委屈的语气道,“那位大人只和你说话,我们不敢贸然去找他嘛。”

“而且每次都是那位大人来拜访您,您也该回访一次才对呀。”

“对对,主人您也该出一次本丸换换气啦。”

被塞了一袋子烤红薯,头发上还被乱藤四郎用缎带打了个蝴蝶结,她呆愣愣的站在隔壁本丸门口,大脑停止了思考运转。

怎、怎么办,回过神来就已经站在门口了,现在是该敲门吗?拜访别人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好呢?我的打扮会不会太随便了?不同本丸的付丧神性格应该也是不同的吧,我该怎么和他们聊天呢?

社恐发作的她重复着抬起手又放下的动作磨蹭了足足十分钟,入秋后的风已经带上了些许寒意,意识到再浪费时间下去怀里的烤红薯都要冷了,她鼓足勇气敲了敲面前紧闭着的大门:

“打……打扰了!”

差点咬到舌头!紧张到破音的她挺直腰脊努力摆出审神者该有的严肃姿态等人前来应门,然而等了一会儿后并没有人,她疑惑着再次敲了敲门,这次有进步没有再破音了:“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吗?”

还是没有人。

难道他不在吗?啊也是呢,和自己不同,他是精英审神者,虽然资历比她短一些,但能干程度是她的一百倍。

这样的他一定每天都很忙,我贸然来访说不定还会打扰他。

突然就沮丧了起来,她低头看看怀里温热的红薯,思踌了一会儿后把纸袋轻轻放在门边,正准备转身离开时,门却吱嘎一声拉开了一条缝。

“啊呀,俺记得您是……隔壁本丸的审神者对吧?”

啊,是这个本丸的陆奥守吉行。

“是、是的,那个……我来给他、啊不,给你们送……”

又紧张到结巴了,面对眼熟但又陌生的付丧神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她拿起脚边的烤红薯塞到面前付丧神怀里:“就、就这样,告辞了……!”

“哎哎哎,等一下等一下,”陆奥守吉行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的袖子把她拉回来,“您来都来了,好歹看一眼我家主人再走嘛。”

“他……他在吗?”

“在的在的,您进来吧。”

付丧神非常热情地把她迎进了门,第一次踏足别人本丸的她大气都不敢出,亦步亦趋跟在陆奥守吉行身后,一句话都不敢问,微低着头偷偷摸摸打量着这幢就和她隔了数十米远的本丸内部。

和她的本丸相似又不尽相同——庭院整理的清爽利落,没有任何观赏用植物、也没有方便人休息的石桌石椅,完全被整改成了小型演练场的模样,本丸的廊下也不像她家那样还挂着夏天时的风铃与晴天娃娃,用有些失礼的形容词来说——简直严肃到无趣。

明明他不是个无趣的人。

本丸里很安静,偶有路过的刀剑男士之间也仅是互相点个头就算打过招呼了,她低着头看着带路付丧神的脚后跟一言不发,内心已经胆怯到无以复加,但又没有勇气开口说回去。

前方的陆奥守吉行停下了脚步。

“你又跑去哪——等等,这袋子地瓜哪来的?”

啊,是和泉守兼定的声音。

“隔壁本丸的审神者大人带来的,俺再晚点儿去开门她就当我们本丸没人要走啦。”陆奥守吉行侧过身子把她整个人都暴露在陌生人眼下,她吓得浑身僵硬,但好在留存了基本理智记得要打招呼:“你、你好……”

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叫。

明明和自己本丸的刀剑男士还是姑且能够正常交流的。

真糟糕啊,这样的我,真的没问题吗……

“——你就是那个隔壁本丸的,啊,原来长这样啊。”

发出了有些奇怪的感叹,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和泉守兼定突然提高了嗓门对身旁关着门的房间内喊道:“喂——喂,主人,你的前辈来看你啦!”

噫?!

吓得倒抽了一口气,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往后退了两步,合拢的房门打开了,唯一一个让她没有陌生感的声音从房内传了出来:

“……前辈?”

是他啊。

其实也不是很久没见,十天、或者半个月?但此时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她居然有种久别重逢的感动。

“是、是的,是我。”

她应声到,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房内的设施依旧是十分简洁的风格,与她不同,所有物品都摆放的井井有条,室内光线也十分明亮,更没有什么奇怪的快递纸箱,少年坐在矮桌上敲打着报告,额上和宽袖下露出的手腕都缠着绷带。

看到她进来,他立刻停止了手头的工作站起身来,对她露出熟悉的微笑:“抱歉前辈,最近比较忙,一直没有时间去找你。”

她看了看他身上的绷带,摇摇头。

“没关系……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的。”

少年拉扯了一下袖子遮住小臂伸手替她拿了软垫,她也没有推辞,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的坐下。

“是在写出阵报告吗?”

“嗯,这次的任务有些棘手,要赶紧上报政府才行。”

“每次出阵你都会同行吗?”

“不会哦,我也有别的工作,不能做到每次都同行。”

啊啊,明明都是审神者,连本丸都只隔了十来米,此时此刻她却感觉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其实一开始就该明白的,他和她,是完全不一样的。

“前辈看过云吗?”

“……哎?”

没头没尾的突然问话,不像他的风格,她不太懂他的意思,歪了歪头发出表达不解的单音。

“前辈的本丸庭院里种着一棵樱花树呢,我刚搬来的时候刚好是三月,樱花开得非常好,远远看去就像云朵一样。”

“那、那是因为……大家都在很用心的照料它。”

“我的话,就没办法做得这么好呢。”

少年看着她的双眼,她在他金色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

“我很喜欢前辈,所以你保持这样就好,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不同的,您觉得呢?”

“……我知道云是什么样的,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但我是知道的。”

双手十指死死交握在一起,她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说出这句话。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他还是微笑着,声音柔和如轻风拂面。

她忘了那天她是怎么离开他的本丸、是一个人呢、还是有人送她出门了呢,细枝末节她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黄昏的火烧云格外灿烂,云朵聚合成了圈状,有金红色的光芒从中撒下。

突然起了一阵大风,云被吹散了,一同被吹散的还有出门前乱藤四郎帮她绑好的头发。

*

冬天。

这大概是一年中她最不喜欢的季节,天气很冷,外面的寒风对战五渣来说很不友好,推开窗户冰冷的空气就气势汹汹倒灌进来,让她恨不得用胶带把窗户缝也一起贴严实。

好在她成功在入冬之前织完了本丸全员的围巾,他们全都十分高兴,长谷部甚至还想把他的那条供在床头每天睡前拜一拜,被她捂着脸阻止了。

“主人主人,来打雪仗呀!”

她拼命摇头,光是坐在走廊就让她浑身哆嗦,实在是无法想象雪球被砸到身上的酸爽感觉。裹紧了身上的毛毯,她遥遥望向了远方。

隔壁本丸没有种任何观赏性植物,不像她家有着一棵标志性的千年樱,花季时候隔很远就能看到一大片漫出本丸的嚣张粉色。

但现在是冬天了,樱花树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天空也是有点昏暗的灰色,分不清云与天幕。

他很久没来找她了。

因为是年末,所以工作很忙吧,就连她这样每天缩在房间里的咸鱼审神者都加大了出阵力度,他的工作强度可想而知。

现在的期待除了正月的年菜之外,就剩下那个小小的雪白身影了,她每天每天都期盼着长谷部敲敲她房间的门框对她说“主,隔壁的审神者大人来访”,但是等了一个多月,他始终没有说这句话。

而她也没有勇气再次踏足他的本丸。

其实她是知道的,毕竟虽然算不上什么精英,但她也是审神者嘛。

“给。”

一碗冒着热气的年糕小豆汤递到了面前,她道了声谢双手捧过,一身雪白的付丧神在她身边坐下,看她只是捧着碗不动,摆出了夸张的受伤表情:“怎么了怎么了,不相信我吗?真的没有加任何奇怪的东西哦?”

“不是啦,只是因为很烫而已。”

冰冷的手指渐渐回温,她捧着碗望天,一向健谈的鹤丸也没说话,安安静静坐在她身边陪她看天。

“主哟。”

“嗯?”

“你还在等隔壁的审神者?”

哇,还好她没有在喝年糕汤,不然就要发生惨案了。

“……那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啊,最近天气不好,又快到正月,我经常买东西的那几家店都停止送货了。”

“与其在这里没有目的的瞎等,不如去他本丸看看啊?”

“……”

她又低下了头,每当她没有自信、或是胆怯的时候,她就会低下头不看任何人的脸。

“你不是还有东西要送他吗,是圣诞节礼物还是正月礼物?”

“……不知道。”

她发觉自己的声音低落到都快沉进地心了,为什么这里都没有纸箱呢,这样她就可以钻进箱子里,假装自己是一件忘记签收被遗忘在角落的快件了。

“啊啊,我的主人哟,”鹤丸微微扬起了声音,用唱和歌一样的调调问她,“你在怕什么呢。”

她是知道的,关于战斗是非常残酷的这件事。

她啊,好歹也做了这么久的审神者,给不知道多少个付丧神手入过,也能从触目惊心的伤口推测出战局的凶险。

说不害怕那一定是假话,每一次每一队出阵后她都会在自己那昏暗的小房间里拼命祈求,祈求她的队伍能够平安归来。受伤了不要紧,刀剑只要手入就能恢复如初,只要大家都回来,一个不少的回来就好了。

但是人类呢?

她是审神者,也是人类,人类的躯体那么脆弱,连纸张都能够划伤皮肤。

她只是个弱小的人类,所以只要等待和祈求就好了,不踏出那一步的话,坏事就不会变成真的。

“我……很害怕。”

过着毛毯的纤细身影颤抖了起来,她抖着嘴唇努力让眼泪不要流出来,努力让自己丢人的哭腔不要传到院子里玩耍的短刀们耳中。

“我听到了……长谷部说他失联了……在战国时代的战场上……我很怕他不会再来了……”

鹤丸拍拍她的头,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脱下自己的羽织塞给她。

她也不客气,捞过他的羽织一头埋进那雪白的布料里,让衣物吸收光她终于夺眶而出的眼泪和没出息的嚎啕大哭。

她知道,谁也不能保证他会平安归来,本丸的付丧神们都没法违心的安慰她一定会没事,他们任何人都比她清楚与溯行军战斗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一不留神就会命丧黄泉。

时至今日,她还没有失去过任何人。

但她觉得她好像快要失去他了。

*

冬末。

圣诞节已经过了,距离正月还有两天。

那天之后,她不顾长谷部的阻拦去了隔壁本丸,负责联络的狐之助告诉她,他们在本能寺发现了属于审神者的微弱灵力反应。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和他本丸的刀剑道别后回到了自己本丸,然后她看到门口站着长谷部、站着好像被打了的鹤丸、站着乌央乌央一大群付丧神。

她吸吸鼻子,朝着他们跑了过去。

日历上的红圈在逐个增加,她依旧在漫无目的的等着,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今晚是个糟糕的夜晚,本丸供电突然出了问题,抢修人员要明早才到。没有网络、没有电源,她待在黑灯瞎火还不带暖气的房间里无语凝噎,最终也只能摸黑拉开橱柜,翻出之前收好的多余被子来。

啪嗒,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她打着手电照过去,发现那是一条围巾,一条丑到不忍直视的围巾,枣红下面接着墨绿,还掺了一段乳白色,配色大胆到仿佛什么后现代印象派画作。

这是她准备送给他的围巾。

……用送这个词或许不太合适,她给本丸所有人织完后才想起应该给他也织一条,但剩余的毛线已经不多,再买也来不及了,她只能用剩下的拼拼凑凑勉强织了一条,结果成品丑到让她恨不得自戳双目。

当时她还想着这种东西绝对送不出手,还是当成残次品给他拿去当个抹布什么的、以后再织一条送给他,而此刻她连有没有机会给出这块抹布、呸、围巾,都不知道了。

把那条丑到爆炸的围巾叠好放在枕边,她铺好被子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醒着,她觉得她好像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一声一声,哒哒哒哒,轻缓中带着奇怪的急促。

是谁呢?是长谷部吗?

她从三层被子里爬出来,拧亮手电筒拉开门。

“晚上好啊,前辈。”

雪白的少年站在门外,微笑着注视着她。

……啊,是做梦。

她揉揉眼睛,又揉了揉,眼前的人还在,于是她一屁股坐下,用力扯了一把他垂下的外套下摆。

“帮我拿一下我屯起来准备过冬的tohato暴君蒜香劲辣味薯圈,不知道在哪里的话去问长谷部,他知道的。”

“……欸?”

她看到那张无论何时都无比淡然的脸上浮现出了疑惑、甚至说懵逼也不为过的表情,她抬手擦擦眼角,努力地瞪大双眼看他。

“因、因为他是绝对不会知道我的零食藏在哪里的,而长谷部绝对不会做梦、不会产生幻觉,如果你拿回来了,我就相信你是真的。”

“是、是,请稍等一下哦,前辈。”

少年的表情带了点无奈,她坐在房间门口看着他慢慢走远,直到背影快消失在拐角的时候她终于从地上弹了起来,抓起枕边的围巾冲了出去一把抱住他。

血的气味。

火药的气味。

风雪的气味。

都是她在这本丸里不会嗅到的气息。

“你……你……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啦……”

她抱住他,一边语无伦次的说话一边把眼泪鼻涕统统蹭在他前襟上,少年轻轻回抱住她,安慰似的拍拍她后背。

“我回来啦,前辈,还需要帮你去拿零食吗?”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

她几乎是用吃奶的力气抱住他,她怕这其实是个真实过度的梦,只要她一撒手,眼前的少年就会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用火柴擦出的梦境一样消失不见了。

“前辈,稍微松一下手哦。”

她抽抽搭搭的松开胳膊,眼前的人没有消失,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红色的石头,拉过她的手将那石头放进她的掌心。

“手信,战国时代的宝石原石。”

她盯着手掌心的石头看了好一会儿后,举起了自己攥着围巾的那条胳膊。

“……回、回礼,二十三世纪的手织围巾。”

*

又是春天。

他来这里拜访她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有的时候额头贴着纱布,或者胳膊缠着绷带。

他也开始带着他的刀剑男士过来,而她也开始习惯与来自另一个本丸的他们相处。

早春时节天气还很冷,她远远地就看到他围着那条丑到天怒人怨的围巾,恨不得转身就跑一头扎进鹤丸挖的坑里。

庭院里的千年樱又开花了,依旧繁茂美丽,遮蔽了半边天空,树冠的形状让樱花看起来就像粉色的积雨云。

夏天的时候她教他做风铃,他学会了掰冰棍,手法比她还要纯熟。

花火大会的时候她鼓足勇气去邀请他,一直都很忙碌的他居然刚好有空闲,上任以来第一次和同事参加烟火大会,穿着浴衣看天幕盛开巨大的、发着光的花朵。

然后被他亲吻了。

秋天的时候她和他一起烤红薯,百无聊赖的从枯叶堆里挑颜色比较红的叶片出来。

又是冬天。

她坐在庭院走廊里织着一条围巾,是枣红色的,之前清光路过时看到她又在织围巾,开玩笑说今年不想要红色的,吓得她结巴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初始刀佯装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又扑哧笑出了声。

“我知道我知道,这么不可爱的样式一定不是给我的。”

“咦?纯色不可爱吗?”

“没有没有,很可爱很好看,就是比不上我的那条啦~”

要不要绣个什么图案上去呢,比如小花什么的?不过既然是给男孩子的,小花应该不合适吧?

正在烦恼着,熟悉的声音遥遥传来。

“前辈。”

她抬起头,雪白的少年站在庭院中,眸中的笑意暖似春风。

*

春天。

夏天。

秋天。

毫无预兆的,他又不见了。

*

冬雪消融,繁樱盛开。

今年的冬天,没有奇迹发生。

*

“最开始你都不带近侍过来,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没想过会和前辈发展出这么好的关系。”

“但之后你也不再带近侍过来了?”

“两个本丸太过亲近的话,日后出了意外,伤心的人只会更多。”

“……是这样啊,那么,溯行军渗透进历史战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我听乱说过,就和雷阵雨之前的天空一样……”

“……嗯,就是那样没错。”

*

哒哒。

有人在敲她的门框。

她从书桌后跳起来拉开门,少年一如往常,眉眼弯弯、温和又悲伤地看着她。

“前辈,我回来啦。”

“……………………”

她咬了咬嘴唇,开口:

“帮我拿一下柜子左起第三个抽屉里banana豹纹巧克力香蕉蛋糕。”

他叹了口气,非常无奈的模样。

“这种小事请自己去做啊,前辈。”

啊啊,我知道了。

那么再见了。

再见了,我喜欢的、如风一般、一旦消失就无影无踪的人。

“……我知道了,我去找长谷部帮我拿。”

少年摸摸她的头发笑了,一如记忆里的模样。

*

“主人……虽然这样说有些逾越了,但您偶尔也该收拾一下房间啊。”

“啊啊,主人您真是的,没了我就不行吧。”

她睡醒了,揉揉眼睛,看到长谷部又搬了几个纸箱子进来。轻车熟路的拉出笔记本一边核对订单一边拆快递,拆着拆着她突然停下了动作。

“长谷部,这是什么?”

一个没有签单、软绵绵的不明包裹。

“……不是主买的东西吗?”

“我没有买过这个啊?”

掂量了几下她还是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订单也确定了她的确没有买过什么软绵绵的不明物,于是她手中剪刀一划,剪开了包装。

里面是一条围巾。

是一条丑得让人不禁想要掩面叹息的拼色围巾,丑就算了还被什么东西裁成了两截,断口处的毛线在风中瑟瑟发抖。

她和那条围巾面面相觑了数十秒后猛地站起身冲出了房间,疯了似的连鞋也没穿一路往外跑,吓坏了不少付丧神。

风在耳边呼呼吹着,缺乏运动的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快的盖过了所有声音,她头一次发觉原来她居住了近三年的这幢本丸有这么大,大得她快跑断了腿才看到大门。

门外迎接她的,只有阳光与风。

“……真任性。”

她低头抹抹眼睛,并没有眼泪流出来,只是被风吹得有些酸涩。

“前辈。”

……欸?

她看看空无一物的掌心,回过了头。

【end】

看不看都OK的作者废话:
首先谢谢大家看完了这篇文

我流双审,开放式结局,活击审是死是活、是HE还是BE都任君想象,不要问我结局到底是啥我也不知道【智商-250.jpg】
文中两段可能比较迷的双审对话我来解释一下:
活击审问花丸婶有没有看过云
活击审问的是溯行军降临时候的云,花丸婶不上战场自然没有见过,但她听自己本丸的刀剑男士说过
花丸婶虽然不上战场但她也是审神者,她知道战争有多残酷,也知道自己有多弱小,所以努力做好弱小的自己能做的一切,活击审说你保持这样就好让她觉得有点不高兴,啥叫我这样就好我也很努力了好伐???所以反驳了他
所以其实这段对话是他俩吵架了

活击审第二次失踪后花丸婶的梦境
第一次让活击审去帮她拿零食他同意了,而第二次则没有同意
第一次花丸婶没有告诉他零食的位置,第二次告诉了
第二次失踪后花丸婶内心已经知道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那个梦、或者说幻觉里活击审没有帮她拿零食,其实也是隐晦的表达【很抱歉,但我要离开你了】
也许是托梦也说不定【摊手

最后给大家分享一下我写这篇文的BGM,地狱少女二笼的OP,Nightmare
不会放外链播放器,就复制粘贴一下歌词给大家看看吧

告诉我 现在是什么时间  
抱紧我 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  
 
这个废墟般的都市 我却似曾相识  
就在与你一同翻看过的 相册之中  
 
为何我独自一人 为何我如此孤独  
我必须马上醒悟 这只是一场梦魇  
 
在瓦砾之中奔走 不觉踢到了什么  
我要从梦中醒来 我要去寻找出口  
 
我必须加快脚步 我必须加快脚步  
听见了你的声音 却不知来自何方  
 
唯有在流逝的时光之中  
才能找到所谓的永远
 
告诉我 现在是什么时间  
抱紧我 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  
求求你 让你渐渐死去的心  
重新开始跳动  
 
如今你就在我的身边  
或许正做着属于你的梦  
而我已不再需要阳光  
因为身边有你可爱的笑容  
 
思念着你的自己 深爱着你的自己  
我在梦中找到的 就是这样的自己  
 
希望了解到更多 希望知道得更多  
我好想去了解 更多关于你的事情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必须振作起来  
无论怎样的世界 伤心总是难免的  
 
有时你如此可爱 为何会如此可爱  
如今好想去了解 更多关于你的事  
 
当时我已经忘记 如果不去相信  
无论什么事都不会有结果  
 
即使只有瞬息的时间  
请一直 一直将我抱紧  
即使这只是一场梦魇  
也愿与你悄声耳语  
 
曾经在我身旁的你  
如今肯定也陪伴在我的身边  
即使闹钟声响起  
我的耳中也只有你的声音  
 
想要沉醉其中 我却头痛欲裂  
有时也想听听 你愿守护我的誓言  
希望为你绽放 希望为你欢笑  
希望为你就此开始  
 
告诉我 现在是什么时间  
抱紧我 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  
求求你 让你渐渐死去的心  
重新开始跳动  
 
如今你就在我的身边  
或许正做着属于你的梦  
而我已不再需要阳光  
因为身边有你可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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